伤房之外,一些人围在门口与窗口,看着房间内双手带着医用手套,脸上带着口罩,手拿手术刀的杨烨,议论纷纷:“黄师傅怎么让这小毛孩治啊,这小娃子行吗?”
“是啊,这可是要命的伤啊,黄师傅怎么不亲自动手?”
“你们知道什么,知道那人是谁吗?”
“不就是黄师傅的徒弟吗?我记得他来宝芝林也不到半年的时候,难道他的医术还能比黄师傅厉害了?”
“那人叫杨烨,的确是黄师傅的徒弟,来宝芝林的确不到半年,我记得只有三个多月而已。”
“你也说他只来了三个多月,只学了三个多月,黄师傅就叫他给张大叔治这个洋枪伤,就算是黄师傅想教徒弟,也不能这个样子啊,搞不好,张大叔就没命了。”
“所以说你不知道,你知道这个杨烨来宝芝林之前是干什么的吗?”
“我不知道,难道你知道?”
“是啊,难道你知道?”
“嘿嘿,我刚好知道一点点,这杨烨以前可是在英吉利学医才回来的,来这宝芝林只是跟黄师傅学跌打和学武的。”
“既然他从洋人那学医了,为什么还要找黄师傅学跌打,照我看来,还是黄师傅厉害!”
“黄师傅当然厉害,只是这术业有专攻,你看这杨烨的手法多熟练。”
…………
“阿烨,怎么样?”黄飞鸿站在旁边,全神贯注的看着杨烨先是把所有医疗用器消毒,然后又拿出一瓶黄黄的东西涂在张大叔受伤的地方,据说还是为了消毒,随后竟然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张大叔受伤的地方切开。
“没事,师傅,幸好这一枪没打到要害部分,而且只是驳壳枪的铁弹,受伤不是很重,等下我把子弹取出来,再帮他缝上伤口,消消毒防止发炎,再敷上您的金疮药,休息个十多天,应该就不会有事了。”叶玄盯着张大叔的伤口道。
“那就好!”黄飞鸿松了口气道。
“阿苏,你再去端盆热水进来,顺便帮忙把药拿过来。”黄飞鸿又转头朝着身旁的牙擦苏吩咐道。
“是,师傅!”牙擦苏听到黄飞鸿的吩咐,连忙出准备。
“师傅!师傅!……”突然,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大喊,黄飞鸿眉毛一挑,脸色一变,突然对身旁的两个学徒道:“是阿荣,你们两个快去帮他开中门!”
听到黄飞鸿的话,口罩下的杨烨嘴角掀起一丝微笑,没办法,一想起这四个月来,自己这个师兄就撞坏了宝芝林三扇大门这件事,杨烨就想笑。
笑过之后,杨烨开始集中注意力,拿起镊子,挑开割开张大叔的伤口,将镊子伸进去,将那颗夹在肉里的子弹捏了出来。
“猪,猪,猪……”牙擦苏拿着药差点摔倒,林世荣一脚把他挑住。
“猪肉荣啊,没胖也被你叫胖了。”林世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牙擦苏,边走边道:“回来这么久了,中国话也不会讲。”
“你,你……猪,猪,猪……”走在前面端着药的牙擦苏听到林世荣的话大怒,回身想要开骂,可惜却一直打结。
“牙……擦苏!”林世荣伸手露出一幅暴牙模样,故意学着牙擦苏舌头打结的道。
黄飞鸿转过头看着两个活宝徒弟,再回头看了一眼正认真做着手术的杨烨,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道:“阿苏,快把药拿过来。”
“中国话都不会说,还拿什么药?”林世荣抢过牙擦苏托着的药,一把将他挤开道。
“同门师兄弟,吵什么吵?”黄飞鸿无奈的说道。
“师父,我是教他做中国人啊!”林世荣走上前来,一边看着正夹出子弹的杨烨,一边对着黄飞鸿道。
“哇,师弟,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!记得以后教教你师兄我啊!”看到杨烨,林世荣笑着道,随后头挤到放着子弹的盒子瞅道:“这个就是洋枪的铁弹?”
杨烨微微一笑,没有接口,先是帮张大叔清洗了一下伤口,随后拿起放在旁边的医用针线,将张大叔的伤口缝合起来。
“好了,师傅,现在只要帮张大叔敷上金疮药,两天一换,七天把线拆了就没事了。”杨烨将手套脱下,拉下口罩道。
“嗯,辛苦你了,阿烨!”黄飞鸿欣慰的拍了拍杨烨的肩膀,随后转过头对一旁站着的林世荣道:“世荣,拿金疮药过来。”
“金疮药,金疮药,是三个字的,可这些怎么都是三个字啊?”听到黄飞鸿的吩咐,林世荣连忙翻着自己手上托着的药瓶一脸苦恼。
找了一会没找到,看到黄飞鸿看了过来,只得谄笑的道:“师傅,我没念过书啊。”
“那你还笑人家不会说中国话?”黄飞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林世荣,随后对牙擦苏道:“阿苏,你来找!”
“师兄,不用麻烦了,我来!”杨烨对着牙擦苏笑了笑,一眼便看到写着“金疮药”的药瓶,拿了过来,将药洒在张大叔的伤口上,然后又拿出纯绵弹性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。
“好了,大叔,这几天你最后躺着不要动,休息几天就没事了。”杨烨笑着对躺在床上的张大叔道。“谢谢你了,杨先生!”张大叔一脸感激的看着杨烨道。
“不用客气,不用客气!”叶玄摆了摆手笑道。
“阿烨,辛苦了,先休息一下!”黄飞鸿看着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汗珠的杨烨,关心的说道。
“没事,师傅,我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,到时候如果还有病患,也可以用上。”杨烨笑着道,随后开始收拾起旁边的一些医药用品,将它们一一收到医用急救箱内放好。
这个急救箱是在做手术之前杨烨找雪舞要的,为了要这个急救箱,杨烨可是花了二十个大洋呢!杨烨可不会把它随便乱放,虽然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少,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弥足珍贵的,有钱都没地方买。
“你们两个扶九叔去里面休息。”看着杨烨将东西收起来,黄飞鸿吩咐旁边两个学徒道。
“师傅,张大叔跟谁结怨了,竟然有人用洋枪来射他。”看到被扶进去休息的九叔,猪肉荣一脸八卦的问道。
“唉!”黄飞鸿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道:“现在港口那么多洋船,国旗又五花八门,张大叔分不清楚,所以上错洋船被洋人不分清红皂白的开枪打伤,现在京城搞洋务运动,不管什么纠纷,吃亏的还是我们中国人。”
“那我们还活不活了?我们不靠那些满州狗,那些满人强占我们中原,现在又勾结红毛鬼,出卖大好河山。”林世荣听到黄飞鸿的话,怒气勃发,走出疗伤房,一把将手中端着药托重重的放在桌上,从旁边抽出一把三叉戟,对着站在外面民团的人喝道:“民团的兄弟,我们去把洋人的船给拆了。”
“世荣!”站在门前的黄飞鸿突然道。
“师傅!”林世荣回身恭敬的道。
“这么大个人了,做事还这么冲动,这件事不准你插手!”黄飞鸿面色严肃的轻叱道。
“现在关乎人命,我要找衙门,跟洋人澄清这件事情,不然以后,我们中国人如何在这佛山住下去?”黄飞鸿走回厅中坐了下来,拿起烟斗点上,深深吸了一口说到。
“师傅,靠衙门的人,能行吗?”收拾好东西的杨烨站在门口,看着黄飞鸿突然道。
“不行又能怎么样,我们是民,他们是官!”黄飞鸿声音低沉,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萧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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